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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后,风吹过书架上线装书,在天窗投射下来的阳光里泛起了灰尘,它们和着书翻动的沙沙声响飞舞。
空旷的院子,年少的她光着脚在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跳着皮经,两边是竹制的椅子拴着皮筋,皮筋一点点地被拉拢。然后,“啪”地一声椅子倒下,她吓了一跳,还是耐心地把皮筋重新栓在椅子上。
这是我童年时的梦境,多年后讲述起来却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深刻;时间,地点,细节都如此的清晰。
那个梦里的院子还在,它有两扇大大的铁门和两个花坛,院子的东边是乱石堆,那里曾经我的一次失误而燃起一场不大不小的火,或许还烧死了里面刚出生的小猫。所以从那次事情后,我知道自己还真是个不大不小的祸头子。
我开始在乱石堆里烤番薯,开始把自己的宝贝藏在那里。我幻想着房后的石壁的藤条后会不会是另一个奇异的世界,有美丽的精灵,白色的独角兽……我开始试图在院子里中棵树,想着明年夏天就可以在绿荫阴的树下乘凉,我想在花坛里中一架葡萄,慢慢地延伸出墙外让所有的路人羡慕不已,我想把花坛改成小水池,种上荷花,看“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我甚至想把硬邦邦的水泥地给翻了,换成绿莹莹地草地,我想在草地上放一架秋千,这样荡阿荡,飞出墙外………
人永远是自我欺骗的动物,对人、对事、对情皆如是。
其实,记忆是带有欺骗性的;而时间是一个停摆了的钟,定格在一个苍白的时刻;吞噬了所有的爱与恨。
现在的我,从一个疯疯癫癫的野丫头变成了每天窝家里的宅女。开始厌恶夏天的炎热,讨厌流汗,讨厌炎日当头,甚至于之前那么空旷的院子,我只要几步就可以走完。我知道水泥地要是翻了咱家也就完蛋了,我知道花坛的泥不够深变不成水池,我知道水泥地下是石头种不了大树,我知道藤条后什么都没有,只有坚硬的石壁,石壁后是山上的水,慢慢地流到井里,所以我可以告诉认识的人:“我家从来不付水费。”
我以为我讨厌夏天了。
可现在,趴在电脑前,房后的藤条间知了又开始叫,一阵阵凉风吹进屋子,虽然没有自己幻想中的紫荆花瓣,可是凉凉的,还有着野草淡淡的味道,泥土潮湿的味道。每次只要下雨,不需要往外看,只要闻到阳台栏杆潮湿后特有的味道,房后雨打在藤条上的刷刷声,我就知道又下雨了。
这个嗅觉貌似一直让我引以为傲。一次欣仪和小云在寝室煮东西吃,我闻了闻说:“欣仪啊,你盐放多了。”
结果盐是放多了。
生活一直都是这样枯燥乏味,不知所以地过着重复的日子。唯一的乐趣似乎也只有在昏昏欲睡的夏日午后,趴在电脑前打瞌睡,然后梦见了童年里那架秋千,那棵大树,一池荷花,还有藤条后微微发着白色的光。
只是那些都不曾存在过。
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忘记那些枯燥,那些重复;而选择性的去记得那些美好和那些温暖的细节。
生活是头顶一片蓝蓝的天,是一扇沾惹灰尘的窗。
生活是那停止震动的琴弦,是风未动,树未动,而人的心,在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