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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双生]花。鱼。
这个世界上是存在一些谁也逃不过的东西的。如同一张无形的渔网圈住的鱼儿,永远在某一个固定的范围里游移。
鱼是一种无声的动物。缺乏表达造成沟通障碍。所以。
我们不能和所有人畅所欲言。
即使鱼有眼泪。
也会即刻。被水消融。什么也没有。
[颜]Bells for her
三叶草。风中摇摆。迷茫乱向。
颜站在唱片店的落地玻璃窗外边,小心翼翼地扒着玻璃往店里看着,一小团一小团的白气儿呼出来就结在玻璃上,汇聚成浓得化不开的白。
颜喜欢那里面的某个声音。一个女子的。在黄昏的余晖中悠然回荡在整个唱片店中,音乐凄清婉转,轻轻柔柔的女子声音。颜并不很明白为何她如此哀怨,那个女声简直像是失去了至爱的寡妇裹着面纱时的绝望与无助。透过那一层薄薄的砂纸,就可隐约望见灯光,并有女子身着黑裙的绰约身影。
那是。充满忧伤与禁欲的肢体。在眼前晃动的痛楚和无奈。颜沉醉在轻灵的钢琴伴奏中,任最后的阳光从额头缓慢滑落,直至夜幕悄然降临,才回望紫黑的天空中消却的红晕,转身离去。
颜爱穿轻极了的衣服。即使冬天也绝不穿鸭绒。肢体的饱涨仿佛预示着欲望和力量的充裕,颜不喜欢被那些奇怪的东西缠着,觉得负担过于沉重。用手指一遍一遍抚着身上平顺的棉布,洗得褪了色的白,有点米黄,颜最喜欢这样干净的颜色。
家里一贯的没有人。在黑暗中吮吸空落落的房子里储存着的一天前的温暖痕迹,虽然是故意制造的。打开灯却还是一如往常地失望。冰箱里的冷牛奶顷刻间在胃袋里凝结起来,面包上的黄油硬生地在口中化开,花了很长时间。拿起电话,想不起任何电话号码,也不知道如何说话。
她张开嘴。说不出任何。想唱,也没有旋律可以哼鸣。她也不暗自感伤,于是喝水打发时光。电视机坏了一个星期,看月光消磨空闲。便也是怡然自得。整个人坐在宽大的窗台上喝水。颜不喝酒,更不抽烟。只是喝水。似乎水对颜而言是能量的来源。
月光平静柔和的日子越来越少。并不圆的月却让颜想起满月时候月亮会放出奇异的光芒,老人说看到那种光是不好的。
那是一次学校的集体露营。在分散活动中,颜不小心迷失了大路。
小小的颜几乎没有脚步声。只是鞋子擦过草丛发出轻微的呲啦呲啦,黑暗中在森林穿行的机会并不多。颜的心像战鼓一样擂个不停。颜不时抬头看着藏青色的天空,几近黑色的压抑森林发出连续的低沉声响,可怖的饥渴的尖叫。是的。然后颜看见了。
月亮。热烈的红色光芒。如同带血的眼白。
颜用力尖叫。继续尖叫。一直尖叫。直到她发现自己早就失去了声音。她惊恐地把头转向四面八方,然后被脚下纵横的藤蔓和树枝绊倒在地。等到坐起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森林边缘,营地灯火近在咫尺。
颜闭上眼睛。睫毛上残留的膏体僵硬以后很是扎人。每次遇到不愉快的记忆,颜便如此。渐渐地失却了沟通的能力。
只在不得已时才开口说话。但颜的内心确实存在说话与交流的欲望,它们像是被砍伐的春天的新鲜树枝,在火焰中熊熊地燃烧后升腾起来的烟,试图飘向各个宽广无边的地方,却被门窗紧锁的身体桎梏在固定的区域。
颜在床上辗转难眠,试图回想那个女子的缠绵悱恻,却空白一片。惟有一个念头闪现,那个女子,也必定是经历了某种坎坷,在失却了什么之后,才获得了这样一种表达方式。作为交换的。
上帝待人,应当是公平的。于是睡梦来临,希望不是梦魇。
[莲]Daydreamer
莲一直认为莲是种美丽而沉静的花朵。莲很感谢父母给了自己这样美丽的名字,并一直希望自己像莲一样洁净纯粹。
莲有骄傲的黑色长发。喜爱唱歌。音色婉转动听。
莲在家楼下的唱片店做事。看店。除了进货的时候比较忙,其他就是把椅子捂热没事可以喝个红茶吃块蛋糕的悠闲工作。工资什么的莲也不是很在意,毕竟主业还是个学生。
莲从早市买大把粉紫睡莲。她执着地认定,很多莲,放在一起才够盛大。沉静也好,热闹也好,于是都不缺。带着愉悦平和的笑容莲把它们洗净了根部插在宝蓝的玻璃花瓶里,放上清水,就搁在收银台上。
黑色长发泛着如同丝缎般的柔润光泽,莲穿了黑色的紧身毛衣和仔裤深深陷入宽大的兰色旋转椅内,店内总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拨着那些适宜在深夜失眠时聆听的委婉歌曲,一曲罢,如同清澄的露珠滴在洁净的石块上,掷地有声。莲喜欢的人们都有着和她相似的面容和嗓音,仿佛浑然天成的默契,巧合地笼罩在这个女子的唇齿之间,她总能记住每首歌的旋律,并把它们轻轻跟着哼唱出来。
就好象,事先预备好的chours一样。
Sinead O’Connor和Tori Amos。不像是巧合。Sinead O’Connor总有一种吸引人的特质,仿佛存在一根看不见的细线牵引着小船在河流里宁静地穿行,而Tori Amos则喜欢用气息连成一串令人费解的字符,虽然只是个美好的玩笑。莲喜欢这两个女子已经很久很久了。她们的歌声如同她们的面容,永恒而持久。
她们都是曾经失去并且绝望的女子。
是凤凰,才会在火中涅磐。
莲学着文字相关的专业。于是莲学习着,并很擅长于细微部位的察觉,敏锐的直感。莲喜欢这样,仿佛世界无形中扩大了几倍甚至几次方倍。
莲一直注意着隔着玻璃的那个女子。素净的颜容,白色或者灰色的装扮,显得单薄和无力的身躯。好象什么驱使似的,《bells for her》回响的时候就出现在那里。陷入一种冥想状态。目光涣散,莲找不到与之共系的结点。双唇紧闭,瘦弱的手指扒着玻璃,骨节突出。仿佛正默默忍受着什么的样子。
苍白无力的满足笑容。孱弱的缓慢的步伐,离开。数不清的次数。她从不迈进店门一步。
从不。莲却是心生出如此强烈的愿望,要跟她说话,要听她说很多很多话,告诉她自己喜欢的,让她听自己的歌声。
莲摇晃着杯中的饮料。番茄,洋葱,以及西芹。酸的,辛辣的,以及微甜的。莞尔一笑。
[颜]Bells for her
颜希望能够和别人说话。不。渴望。
17点25分。颜在外边。唱片店的女子在里面,穿着照旧的黑色连衣裙,锁骨中间放着小小的银饰。颜看到她的周身散发出非常美丽并且柔和的光芒,颜多想跑进店里告诉她,她的声音有多么美妙,和她的奇妙光芒。
颜的手腕上绑着新鲜的玫瑰花。它尖锐的刺提醒着颜,不可能。是啊,不可能。长久以来颜只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话而已,自问自答。但是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颜是装在瓶子里出售的鱼。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竞价,可是她游来游去只看得见自己。
所有的地方。都是镜子。
[莲]Daydreamer
17点26分。
那个女子的长到鞋面的棉白裙子,赤脚穿素色凉鞋,微风扬起的裙摆下有好看的小腿,缠绕着过于鞋带,一圈一圈。仿佛锁链。
她始终热爱隔着玻璃的外面么。莲无法再旁若无人地哼唱起任何。莲摸着自己光滑挺拔的鼻梁,无声地站了起来。
留下钟声独响。女子独自吟咽。
[二月花]鱼。
颜不能再逃避任何。莲的自信和沉着像熟悉的,温和的水把她包围。
莲深吸一口气。一黑一白,好象两种不同颜色的花朵。风中摇曳。她知道她该拯救这个孩子。
她拉起她的手。把她从猩红月亮笼罩的迷茫境地带回明亮有太阳光辉的世界,她的歌声散开向各个方向,变成任何可以想象的动听音符,她们井然有序地拍着队。再也没有黑暗,没有恐惧,没有自卑,没有隔阂。她也拥有了自己的音符,高兴的,欢喜的,一切一切的,泉眼本就不该被堵住。
看,她说。
多美好。
[end]
鱼不死。网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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