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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进城了,在此之前,她从未离开过大山。
她上学的学校离父母栖身的临时工棚足足有五站路那么远。工棚门口没有公交,她只能每天步行半个多小时去上学,但她从未觉得有多远。在她眼里,五站路的距离还抵不上翻过一道山梁那么远。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上学路上,水果店里,一只披着阳光的黄灿灿的水果吸引了她。那只水果,她从未见过,像个布满沟壑纵横的椭圆形的球,那黄灿灿的外壳还隆起一个个小包。水果里溢出的味道,怪怪的,但她闻起来却是有一丝淡淡的香气。
放学回来,又路过那家水果店的时候,那个“椭圆形的球”已经被一个打扮时髦的阿姨买走了,那个阿姨一手牵着女儿的手,一手提着“椭圆形的球”,迅速地朝一辆小车走去。直到,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这个“椭圆形的球”离她“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后来,她从同学们的话里知道了那个“椭圆形的球”是榴莲,一种来自南方的水果,味道怪怪的,但,吃起来很香,还有营养,需要二十多元一。因为她从未吃过榴莲,所以,当有同学谈起榴莲的时候,她只是静静地坐在课桌旁,故意把头埋得很低很低,她害怕有人问她榴莲的味道。
她想父母能买一只榴莲给她尝一尝,但想想父母脸上的汗水和微薄的工钱,再想想卧病在床的奶奶,这个愿望,她便悄悄埋在心底了。
那年中秋,母亲带她去水果店买水果,她的双眼就看着一只榴莲不肯移开。母亲买下几只廉价的苹果和鸭梨,然后拽着她的手往回走。“想吃榴莲吗?”母亲问。她的心思终究是被深爱她的母亲洞察到了。“不……”她支吾着摇头又点头。“如果你考上了城里的重点中学,我们就买一只回家庆祝吧。”母亲说。
努力些,更努力些,她的成绩一路领先。终于,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城里的重点中学,她举着成绩单飞奔着向临时工棚跑去。
当她跑到工棚的时候,父母正在收拾行囊。不等她开口,母亲便说:“马上收拾好你的东西,我们要赶夜班火车回家。”原来,工地上的负责人因为赌博输光了所有的钱,前几天偷偷跑了,连公安部门都无法找到。家里的爷爷也因为干农活摔了一跤,干不了农活了,也照顾不了奶奶了。今天,父母和她必须马上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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