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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日雷雨来临之前,我在学校的草莓园里采摘今年的最后一批草莓。后来发现,用“一批”来作量词其实太过夸张,因为我最终只采得了20多颗。
穿过空旷的操场,我遇见了一只迷路的飞鸟。它在寻找来时的轨迹,却又始终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往东南飞,还是向西北飞。在阴霾沉重的天空下,它显得极其孤独。它用缓慢的速度盘旋、停落,又再起飞,它知道自己必须在雨点落下来之前找到回家的路。
越过木栅栏,来到种草莓的方寸之地。土地是干燥而贫瘠的,因为许久没有松土培植。但这贫瘠的土地上却生长了许多生命顽强的植物。大风袭来,吹起几朵蒲公英,纯白轻盈的种子们带着生命的梦想开始了又一次地飞翔。大片的野豌豆落尽了紫色的小花,结出了细长的豆荚,却没有人知道这是可以采来食用的。苦菜叶子坚实有刺,时常划伤我的手臂,仿佛是专门长着保护草莓园的。
在矮小丛生的草莓叶下,我找到了为数不多的果子。它们小得如同红豆,却长得饱满圆润,光泽均匀。我笃定地摘了下来,果子虽小,必定很甜。往往能坚持到最后的生命,一定是不同寻常的。
我的到来再一次惊吓了园子里的居民,皮球虫开始蜷缩成一团,这是它遇到惊乱时唯一的保护法则。蚂蚁以惊人的速度群体撤离,在蚂蚁的世界里,集体精神得到了最大的发扬,它们用团结协作赢得了永恒的生存权。因此,匍匐在地上的鲜红草莓我是一定要放弃的,因为那已经成了蚂蚁的粮仓。也有几颗随着细软茎蔓离开地面的大草莓,那是值得我与蚂蚁抢夺的果子,摘下来一看,果然有个细微的伤口。我尽量小心翼翼地移动脚步,只想寻找隐藏在叶下的果子,而不想破坏小虫子的生活。
四月末草莓花开的时候,我就时常站在园子边,等着那白色的小花凋零,然后长出果子来。热烈的阳光果然让草莓的脸变得红润起来,我心情激越地采摘着漂亮的果子,期待可以享受田园最新鲜的味道。但结果却是让人失望的,草莓很酸,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鲜美。后来同事告诉我,草莓虽是野果,却也需要人好好照料,才能长出甜蜜的果子。必须要在每年春天到来的时候,把新长出来的草莓苗挖出来重新移株,往年的植株扔掉,这样结出来的草莓才会又大又甜。去年因为经常锄草施肥,料理得当,这一小块草莓地,也能有五、六十斤的收成。今年因为错过了移株的时期,后来索性也不管它了,才导致它成了昆虫们的乐园。
看来的确如此,无论高山、溪流还是庄稼,任何一个有生命的地方,它必定也是一个需要管理的小社会。尽管它凭借自然规律也能繁衍生长,却未必能长得最好。就像此刻的草莓园,尽管还弥漫着草莓成熟后浓郁的果香,但它今后的命运却已经注定了,那就是翻土、移株,一切重来,这样才能保证下一个成熟的季节到来时,能采摘到鲜美香甜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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